内蒙古杭锦旗介入调查“数万病死羊偷埋” 农业部也派员调查

就四年前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杭锦旗是否有数万只羊因疫病集中死亡一事，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近日从杭锦旗旗委宣传部获悉，当地成立了以旗委主要领导任组长的专门工作组，对该事件进行调查处理，“估计调查耗时会比较长”。

澎湃新闻6月12日独家报道，杭锦旗牧民吉木斯等人声称2014到2015年与蒙羊牧业股份有限公司合作养羊，该公司提供的羊调入他们养殖场约一周后，开始出现大规模死亡。

他们认为俗称“羊瘟”的小反刍兽疫导致了“大规模死羊事件”：蒙羊公司调来的一些羊来自刚刚发生过小反刍兽疫疫情的巴彦淖尔市，且部分羊未经检疫。

杭锦旗农牧业局党组书记、局长刘永喜认为大规模病死羊“不可能”，称当时未接到过相关报告。刘永喜向澎湃新闻表示，“开坑验羊（数羊头）”或是最后的办法。

牧民吉木斯说，“8000只病死羊都埋在这里，只多不少”。 澎湃新闻记者 吴跃伟 图不过，6月19日，在牧民额尔定图与蒙羊牧业公司民事纠纷庭审过程中，多份来自杭锦旗警方的询问笔录显示，蒙羊牧业公司多名员工或负责人均对大规模病死羊知情。当时他们曾前往杭锦旗查看病羊，他们认为其症状与小反刍兽疫的症状相似。但他们未提及当时是否及时上报过这一疑似疫情。

此外，据杭锦旗农牧业局相关部门负责人介绍，2018年5月20日前后，农业农村部兽医局下属的中国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已派出人员到杭锦旗调查牧民吉木斯反映的“疫情致大规模病死羊”事件。

真相的揭开仍需等待官方的调查结果。

蒙羊牧业子公司承认杭锦旗曾发生大规模死羊事件

6月19日上午，蒙羊牧业公司与杭锦旗牧民额尔定图的饲料款民事纠纷在鄂尔多斯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

这是该案件的二审。额尔定图在一审中败诉。

2017年，蒙羊牧业公司陆续起诉多位农牧民，索要购羊款、饲料款逾千万元。

庭审中披露的杭锦旗警方询问笔录显示，蒙羊牧业公司关联公司内蒙古惠农牧业科技有限公司（简称“惠农公司”）的法人代表曹习文承认，2014年7月份、8月份，合作户、杭锦旗牧民吉木斯等人向其反映大量死羊情况。他让吉木斯对病羊拍照，并制作了影像资料。

“我去了杭锦旗养殖户的养殖场发现，这些病羊的嘴烂，内脏也腐烂了，症状与当时巴彦淖尔市的小反刍疫情症状相似。”曹习文在笔录中称。

曹习文随后将杭锦旗合作户的病死羊情况向其公司进行了汇报。

蒙羊牧业公司的全资子公司蒙羊种源科技有限公司（简称“蒙羊种源公司”）、蒙羊肉业有限公司（简称“蒙羊肉业公司”）等公司的法人代表武世龙在笔录中称，“是曹胜武（曹习文的小名）向公司报告的，杭锦旗养殖户的养殖场内发生了小反刍疫情，羊大面积死亡，公司决定将没问题的羊抓紧屠宰”。

惠农公司当时给养殖户上羊的交易员李军也在笔录中证实，2014年5月左右，杭锦旗多家合作户，如那顺道尔计、康磊等人的养殖场发生大量死羊情况。“好像是小反刍（兽疫）疫情”，“听康磊说，他进了6000多只羊，疫情发生后死3000多只”，“由于羊出现大量死亡情况，各养殖户无法按照合同向蒙羊公司供羊，蒙羊公司就把养殖户起诉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上述说法与农牧民反映的情况一致：杭锦旗农牧民吉木斯、强晓东、额尔定图、赵烨、康雷、杨子仪（音）、巴音斯仁等人表示，2014年和2015年，他们各自的养殖场在收到惠农公司调来的羊约一周后，开始出现大批量死羊事件，合计病死羊超过2万只。

2017年，杭锦旗多位农牧民，如吉木斯、强晓东、额尔定图等被陆续起诉，一审均败诉。

2018年年初，吉木斯等人到杭锦旗公安局报案，称蒙羊牧业公司涉嫌传播动物疫情及合同欺诈。杭锦旗公安局刑警大队民警和经侦大队民警介入调查，但该局至今尚未明确是否立案。

6月19日庭审中披露的一份蒙羊肉业公司出具、加盖有该公司公章，并附有武世龙签名的统计表显示，聚德旺（强晓东）、野诚（吉木斯）、额尔定图、逢圆（那顺道尔计）、生绿（杨子仪）等杭锦旗五家养殖场2014年和2015年一共进羊44956只，死淘21204只（截至2016年年底）。

被上诉方蒙羊牧业公司诉讼代理人、律师刘喜岭对武世龙、曹习文、李军的前述询问笔录及蒙羊肉业公司死淘羊统计表的真实性认可，但他认为，它们与正在进行的诉讼无关。

农业农村部中国动物疫控中心此前已派员调查

但杭锦旗农牧业局党组书记、局长刘永喜不认可蒙羊肉业公司提供的上述死淘数据。

此前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刘永喜称，“如果蒙羊（肉业）公司说死了这么多羊，那它去解释这些数字，让它去解释死亡原因。我们没有收到过死羊情况的报告”。

刘永喜告诉澎湃新闻，他当时的确曾接到农牧民反映死羊的情况，但农牧民称死羊数量不多，“死了那么多牲畜，应该说是不可能”。

刘永喜告诉澎湃新闻，如果上述大规模病死羊事件或疫情事件被查实，那么涉事农牧民也应该被追究责任：调入羊不主动申报；发生死羊事件不及时上报；发生疑似疫情不及时上报；羊不明原因死亡后未经无害化处理私自掩埋。

据杭锦旗农牧业局相关部门负责人介绍，5月20日前后，农业农村部兽医局下属的中国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防控应急处处长李文京到杭锦旗调查吉木斯反映的“疫情致大规模病死羊”事件。内蒙古自治区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鄂尔多斯市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负责人及2014年时任杭锦旗兽医局局长图雅其其格陪同。但因为吉木斯在外地，李文京等人未能见到吉木斯，而向杭锦旗农牧业局下属兽医部门相关工作人员进行了了解。

据杭锦旗旗委宣传部向澎湃新闻提供的材料，5月22日，杭锦旗农牧业局下属兽医局向中国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进行书面汇报称，吉木斯等农牧民反映的病死羊和疫情情况的真实性有待考证。该局通过对该村村级防疫员、周围牧民调查，未接到大量羊死亡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