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农民抗拆持镰刀头砍伤2人致死 终审维持死缓判决

大帅

被羁押的丁汉忠。受访者供图

丁汉忠房屋被拆除。受访者供图

案发至今，经历重审、改判后，山东农民丁汉忠抗拆致两死案二审判决落地。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裁定，维持潍坊市中院一审判决，对丁汉忠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限制减刑。
2013年9月25日，山东昌乐县农民丁汉忠，面对数名试图拆除他和母亲名下房屋的拆迁施工人员，持镰刀挥砍，导致两名拆迁人员死亡。潍坊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认定，施工人员未经商定拆除房屋，并对丁汉忠及其子有摁倒、拖拽等行为，在行为方式上欠妥当，对于矛盾激化负有一定责任。山东省高院据此裁决，鉴于施工人员对引发本案负有一定责任，依法可对丁汉忠判处死刑，不立即执行，但应对其限制减刑。

事发


拆迁起纠纷 两施工人员被砍死

丁汉忠是一名农民，出生于1951年，家住山东省昌乐县乔官镇丁家山村。丁汉忠家的小院，位于村西南角，共有6间屋子。
2013年初，丁汉忠家的房屋，被划入昌乐县“城乡建设用地增减挂钩项目”拆迁区域。此后，丁家山村居民陆续拆迁腾退，但丁汉忠一家却始终没有离开。丁汉忠的女儿丁玉娥说，从1998年起，丁汉忠一家便住在这里。
“城乡建设用地增减挂钩项目”开始后，丁家山村成立土地复垦领导小组，由丁炳礼任组长。此后，工程人员黄兆恩承包了丁家山村土地复垦工程，具体工程内容为拆除房屋、清运工程垃圾、平整土地。村里绝大部分房屋都进行了拆除，但丁汉忠不同意拆除房屋。
丁玉娥说，之所以成为“钉子户”，是因为对拆迁补偿价格不满意，“6间房一共给5.9万元，价格太低了”。
2013年9月25日，复垦领导小组长丁炳礼，联系黄兆恩拆除丁汉忠家的房屋，黄兆恩通知了施工人员黄中太、黄国厚等人现场施工。当日15时许，黄中太等人使用挖掘机对房屋进行拆除时，丁汉忠与其子丁超闻讯后进行阻拦并报警，期间，与施工人员发生冲突。
昌乐县警方事后查明，双方争执过程中，黄中太等人为阻止丁汉忠、丁超进入拆房现场，对二人有摁倒、拖拽等行为。丁汉忠被放开后回到院内，与黄中太再次发生争执，随后持镰刀猛砍黄中太的头部，致黄中太受伤倒地，镰刀把断裂，丁汉忠又持镰刀头砍击黄中太的头、面部。
此后，施工人员刘文持铁锨，打伤丁汉忠的头部，丁汉忠又持另一把镰刀上前追砍施工人员，最终砍伤黄国厚的头、颈部等处。
黄国厚于当日死亡，黄中太经抢救无效于次日死亡。法医鉴定显示，黄国厚因锐器切断左侧颈总动脉，致失血性休克而死亡；黄中太因锐器刺破脑组织，致颅脑损伤而死亡。案发后，丁汉忠被警方控制。
2014年1月16日，山东省潍坊市人民检察院以故意杀人罪，对丁汉忠提起公诉。

审理


死刑判决被撤销 争议房屋归属

新京报记者了解到，一审庭审中，丁汉忠的辩护人提出，丁汉忠在住宅及人身遭受严重不法侵害时予以反击，从而致二人死亡，其行为应认定为防卫过当；被害人属违规强制拆迁，存在明显过错；丁汉忠多次自行报警，归案后能如实供述其犯罪事实，构成自首等辩护意见。
潍坊中院并未采纳上述辩护意见，不过法院一审认定，施工人员未经商定拆除房屋，并对丁汉忠父子有摁倒、拖拽等行为，在行为方式上欠妥当，对于矛盾激化负有一定责任。
2014年7月28日，潍坊中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丁汉忠死刑，并赔偿两位死者家属各2.1万余元。
丁汉忠不服一审判决，2014年8月，其向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提出申诉。辩护律师袭祥栋介绍，2016年4月11日，山东高院以原判决“部分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为由，撤销一审判决，并发回重审。2017年1月17日上午，丁汉忠案在潍坊市昌乐县法院重审。
袭祥栋介绍，丁汉忠在上诉状中称，他在拆迁过程中被打，其“出于本能”随手摸起一把镰刀，不断挥舞以自卫。
重审过程中，控辩双方对房屋产权归属、案发现场具体情况产生分歧。检方认定，2010年冬，丁汉忠之父丁兆荣去世前立下遗嘱，将夫妻共有的三间房屋留给妻子李美香及第四子丁汉丰。因与丁汉忠的房屋相邻，李美香有多年未居住，丁汉忠“占用、改造、修缮”上述房屋，将其与自己的房屋并为一处院落，只留有一处院门。
对此，丁汉忠辩称，对于遗嘱并不知情，父亲生前曾口头承诺三间房屋归他所有，自己才花费三万余元对房屋进行维修。
2017年8月8日，潍坊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刑事附带民事裁决，以故意杀人罪判处丁汉忠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此外，法院对丁汉忠限制减刑，并承担相应民事赔偿责任。
判决结果下达后，丁汉忠提出上诉。

终审


维持死缓判决 施工人员亦有责

昨日，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官方微博发布消息称，山东省高院经过书面审理，委托潍坊市中级人民法院，对丁汉忠故意杀人一案代为宣判，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丁汉忠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其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因个人要求得不到满足，丁汉忠先后持两把镰刀多次砍击拆除其母亲房屋的施工人员，致二人死亡，犯罪手段特别残忍，犯罪情节、后果特别严重，人身危险性极大，依法应予严惩。
山东高院称，鉴于施工人员对引发本案负有一定责任，依法可对丁汉忠判处死刑，不立即执行，但应对其限制减刑。由于丁汉忠的犯罪行为给原审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造成的物质损失，符合法律规定部分，依法应予赔偿。原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定罪准确，量刑适当，诉讼程序合法。依法驳回上诉，维持原判；核准潍坊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丁汉忠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限制减刑的刑事裁决。
丁玉娥称，对于山东省高院裁定结果不服，将提出申诉。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王煜